娄影这具身体很瘦,由于缺乏日照,皮肤毫无血色,腿部总是无力,需得人扶抱着方能沐浴,木桶又太过拘束,不便行事,所以二人去府中汤池。
娄影脸上黥纹算不得光彩之物,平素里就遮掩着,不欲人知,因此池小池特地支开伺候人。
将军府中人都受过调·教,晓得什话该说什话不该说,最多也只是腹诽。
都说这公子师久病卧榻,又畏光畏寒,方才避人而居,可大晚上也戴着幂篱,怕是相貌有碍,才见不得人吧。
这具身体倒是轻,将披着浴衣娄影打横抱入水中后,池小池随他起浸入汤池里,被扑面而来散发出硫磺味道热气蒸得有些发晕。
“公子这般挂记子陵,子陵不胜惶恐。”阿陵笑道,“但请公子饶子陵吧,若是子陵在旁,六皇子定要报上次三子之仇。”
池小池嗯声,吩咐道:“把主卧收拾出来,从今往后,公子师宿在房中。”
这倒是让阿陵愣愣:“公子?”
池小池身正气道:“近来父亲时常传书过来,通报边疆要情,有许多事情要请教先生。父亲叮嘱要多与先生相谈,与先生同榻抵足而眠,以示尊敬。”
“是。子陵记下。”阿陵顺势应下,“只是子陵人,整理动作会慢些,待饭后,子陵调来几个外院人帮忙收拾吧。”
是习以为常:“谢公子赏。”
说罢,他速速取来备用碗筷,站着用饭。
……看来时停云与阿陵果然更亲厚些。
相比之下,阿书更啰嗦。
阿陵大名褚子陵,阿书是南疆白族出身,汉名李邺书,显然都是从读过书人家出来,可见父亲为他遴选身边人时有多用心。
他询问娄影:“热吗?”
娄影坐在汤池边,轻轻清洗着眼角黥纹:“还好,腿没什感觉,只是有点发麻。”
池小池悄悄深呼吸,努力说服自己。
这有什,小场面。
小时候他还跟娄哥块去过澡堂子呢,还
“阿书呢?”
“您许是睡忘?”阿陵说,“阿书幼妹在城郊祁员外家做家事,您特准阿书每月十三出去探望她。今日本是阿书探亲之日,为着照看您身体,阿书晚出去几个时辰。临行前他还记挂着公子,说要去突厥商队那里买些静心香料来给您用着呢。”
池小池不言不语,暗暗记下些关键之句,打算晚上回去跟自家先生好好交流番。
但等到晚上,池小池身正气全部被掏空。
公子师行动不便,所以大公子自是要尽心伺候,包括梳洗沐浴。
相较于唐僧附体李邺书,褚子陵为人处世更机灵周到些,天生双桃花笑眼,未语笑三分,讨人喜欢得很,却不会失于轻浮。
在池小池碗中馄饨汤快喝完时,他便适时地添上,眼眉弯弯,看便知心情不坏。
池小池挺温和地问:“笑什?”
阿陵坦诚道:“公子身体转好,子陵心中欢喜。”
池小池接来汤碗:“你方才去哪里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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