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你何须安慰呢?
你以前总是这样,没有自己吗?
千言万语,到常伯宁唇边,也只剩下句淡淡“嗯”。
顶着白昼浓云,师徒二人,往风陵而去。
而鹤影,是当真再不见。
韩兢轻声道:“不见。”
常伯宁抿唇:“……你莫要怕,闭上眼,环紧。”
言罢,他轻提灵力,纵身至云头之间,张目四顾。
然云海茫茫,终不见鹤之归处。
常伯宁有点懊恼:“……”唉呀。
韩兢轻声道:“不想给师父添麻烦。”
常伯宁颇为无奈,将人抱在臂弯,取出块干净帕子,将他脚底足缝污泥拭净。
韩兢略有无措,只是小兽似闪避,指尖抓紧常伯宁袖口片暗纹刺绣。
待拭净之后,常伯宁把少年转至背上,道:“山路泥泞,背你走。”
韩兢隐约知道自己拖累师父,诚恳道:“师父,走过这段路,换背你。”
“那,从今日起,你叫……”
“你叫,韩兢。”
……
待这新结对师徒下山时,已是云销雨霁。
千形万象,映水藏山。
于是,他找到他人间。
“你……”
常伯宁稍作停顿,略略静思,再张开眼时,心中有个相对自己而言、堪称离经叛道主意。
他问:“你今年,年岁几何?”
“忘却。”少年温驯答道,“但听村人所言,该是在这世上虚长十二载。”
……
飞光飞光,明明如日。
鹤影
身后韩兢乖乖地闭着眼询问:“师父,鹤先生呢?”
常伯宁苦恼阵,要如何哄小孩,终,还是实话实说:“飞走。”
“……是吗?”
韩兢顿顿,却很快以欢声道:“走便走吧,不是它牢笼,这些时日,是它在照顾。它只鹤,也会过得很好。师父,莫要为此烦扰。”
常伯宁哑然。
常伯宁失笑:“你……等你长大再说罢。”
韩兢正欲安安静静地靠在他后背上,汲取这忽来温暖,乍然鹤鸣声起,他回过头去,只见直随于二人身后白鹤,高叫声,竟不再盘旋留恋,身入青云,形影消匿,只在空中留下道流影残迹。
韩兢呆片刻,喃喃念道:“……鹤先生?”
然而鹤入云间,再没有出现。
常伯宁随他目光看去,也是困惑:“嗯?你鹤呢?”
常伯宁担心韩兢现在不适应驭剑乘风而行,索性牵着他手步步下山。
行走间,常伯宁隐隐听闻他足下传来唧唧水声,时诧异,转头查看,竟发现他裤子之下,是双赤足。
往日,他在小舟之上,无需鞋履。
然而,这双赤脚用来跋山涉水,就显得有些艰难。
常伯宁嗔怪:“怎不说?”
“十二载……”
常伯宁再度确认后,敛起眉眼。
在天下面前死去唐刀客,叫做时叔静。
而他韩道友,离去十二载有余,年岁恰恰相合。
如今,魂兮归来,也是合情合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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