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兢手抵在它颈侧,颤抖阵,终是无力垂
若是被伯宁认出呢?
他绝不可让伯宁察觉到自己心意,不可给他丝毫负担,哪怕是千分之,万分之可能,也不可以。
生前死后,韩兢都不可让常伯宁难过。
鹤却异常固执,依偎在他身侧,低低哀叫,宛若鸣泣。
韩兢似是听懂它意思,略略提高声音,可在旁人听来,仍是如同耳语:“不能让他知道……不能……你——”
半空中,只白鹤展翅,遨转两圈,翩然落在韩兢身侧,担忧地弯下身去,用喙贴上他侧脸。
封如故眼望去,心尖紧缩。
……雪颈、霜毛、红网掌。
是“遗世”之中,韩师哥向他提起那只想要载着师兄下江南鹤吗?
韩兢本能地推开它:“……别……”别碰他,他血带毒。
这突然动作吓罗浮春跳:“师伯?”
荆雁注意到这边动静,注目而来,发现常伯宁直直望着那名将死罪人,紧咬下唇,不禁眉头挑,心念微动。
奇怪是,荆三钗手也在发颤。
兄弟二人执手,这细微变化,荆雁能可体察。
他轻声问:“小弟,怎?”
许多事情等着他去做,他不可停歇。
……
此时此刻,经历十二年忙碌之,竹君子韩兢世界复归清明。
他清晰回忆起长街上指月君回眸望,回忆起少年时桃花、蹴鞠、流水浮觞,和垂落在常伯宁唇边那缕发。
……以及自己举起唐刀、割过人咽喉感觉。
此鹤同他有数十载情,过分为他着想。
韩兢闭闭眼,颤着手,掐上它颈项。
这十二年残余冷漠心性,让他立即做出对自己来说最正确判断。
——若它不肯听从,那便百,以绝后患。
鹤却没有挣扎反抗,只以目望之,两眼濛濛,似在垂泪。
白鹤却不肯舍下他,轻轻蹭着他颈侧。
“不……”韩兢忽然记起件事,贴着它哑声道,“……忘记说过话……别去找他。”
自己曾交代过他,让它在自己死后,去找伯宁。
但……不可以。
或许如故向伯宁提过,他会将这样只鹤送给他做礼物。
“不知道……”荆三钗心尖酸涩难言,舌头死死抵着下颚才能稍稍缓解,“不知道……好像认识他,见过他……”
荆三钗知道,这人叫做时叔静,是不世门护法之。
……可无人去问,时叔静又是谁啊?
时叔静畏罪,当众服毒,道门无不震愕,又深陷方才种种令人心惊丑事之中,各自怔忡。
此时,忽闻鹤唳如泣,嘹亮清远异常。
每刀,皆是清晰可感。
韩兢颤抖着抬起被罪链锁缚手来,看向那沾满无形鲜血掌心,呆滞片刻,嗤笑声。
……大道啊,你为何不叫痴迷生?!
他骤然咳出口黑血来,血汇入发中,消匿无踪。
朝歌山无师台下,常伯宁猛然向前跨出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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