封如故翻过栏杆,俯身从水里捡起栀子,又摇摇晃晃地站起,冲船上女子们晃晃手。
谁想,封如故实在是高估自己。
他酒量非比从前,踩在白玉栏杆外
对面女子见换人演奏,且也是个相貌俊俏郎君,个个趴在花栏上张望,偶有起哄,唤如说,郎君琴艺如此好,不如带她们走吧。
如郎心如铁,只专心吹奏,将她们叫声统当做黄鹂夜鸣。
封如故倚靠在白玉石栏上,也望着如,听着他方才找许久洞箫声,就在他咫尺之处悠扬响起。
……是小红尘啊。
为何是你?
封如故想,自己无疲态,二又没出声抱怨,怎得他就知道自己累?
那边厢,如觉得这简直是理所当然之事。
以他那惫懒娇气性子,发这久疯,早该累。
封如故就是爱和如抬杠:“就不下去。”
如:“……没有手。你要是在上面乱动,若是落水,不会救你。”
越看他,他越是大胆。
如在旁看他撒疯,想:不堪入耳,艳俗至极。
心里想着,他却悄悄在后按住封如故衣带,免得他疯得过头,头栽进莲池里。
那些在风尘里滚得劳累不已琴女,本已麻木张面孔,如今听到欢快乐音,有人想起几桩深埋心底悦心之事,难免展颜,也有人怔怔落泪,似是想起少女时邻家同她打枣偷杏少年。
桥边生几丛茜花,随清风乐音而动。
封如故端起酒壶,饮下口,想,他是什时候才开始在面前频繁自称“”?
他这点孩子似小心思……
封如故握紧酒壶,目光在他俊美下巴弧线上流连片刻,又饮下杯酒。
封如故出神时,如已奏刻有余,曲调方罢,他放下洞箫,嘴唇因为充盈血色,变得极是动人。
歌女琴妓鼓掌叫好,有女子隔湖抛来枝残春,是簇稍稍有些焦黄干枯栀子。
封如故起初没听懂什叫“没有手”,本想调笑他两句,但在看到他撤开压住自己衣带另只手、从怀里取出洞箫时,他突然噤声。
如看他眼光,以为他又要说些诸如“大师也爱声色犬马”、“是否心疼封二”之类怪话,平白惹人生气,便别开脸,摆出“勿要多想”表情:“不过代而奏之,聊作消遣。”
“别吹大悲咒啊。”封如故迅速把神色整理好,“你吹,怕是要把她们都给吹跑。”
如看他眼,将洞箫送到唇边。
他吹出竟同是扬州小调,音色恬静,比之封如故艳情小调减几分俗气,闺阁情趣十足,颇有青梅环绕雅趣。
封如故体力有限,很快就累,只是那些琴女们情绪方才好些,自己就这样搁琴不弹,拂袖而去,未免大煞风景。
封如故正手酸时,忽然听得身后有动静。
条手臂环住他腰,打算把他从桥栏上抱下,不容他再放肆。
封如故:“干嘛?”
如:“你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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