荆三钗听到这样称呼,英秀眉眼间滴下滚烫热泪,落在封如故身上,让他疑心自己是否又被剐刀。
“哎,哎。”封如故轻声道,“不要哭。要叫你钗妹。”
荆三钗哽咽几下,叫他:“……封如故。”
封如故逗他:“叫故哥。”
破天荒地,荆三钗竟从他。
既然如此,不如切从心,图个快活吧。
两日之后,夜半时分。
封如故受着熟悉疼痛煎熬,睡睡醒醒,眼前鲛油灯上飞蛾来又走,火光昏又明,就像他模糊缥缈意识。
睡着睡着,他突然觉得喉间受压迫,似有双凉冰冰无常之手抵着他脖子,要索走他性命。
起先他以为自己又发噩梦,毕竟无论哪个索命无常也不会虚弱至此。
相比之下,鬼哭神嚎着被拖出去弟子,比他看上去还要惨烈百倍。
等他受完两刀,转圜回牢时,那弟子惨叫声还在折磨着其他人耳朵。
牢里弟子们语不发,只敢悄悄盯着他瞧。
那目光里混合着讨好、惊惧、恭敬,还有点不敢形于色怨愤和谴责。
他们像是第次意识到,这个人居然可以真不救他们,坐视他们去死。
个,便是昨夜劝封如故要多谢谢他们那名弟子。
他低头,缩着脖子,惯性地等待封如故施恩。
但这次,被锁链牵着人路过他身侧时,停住脚步。
他说:“今日只受两刀。”
丁酉感兴趣地挑眉:“哦?”
他说:“故哥,你死吧,好不好?”
封如故不做声。
荆三钗竭力想要压低声音,浑然不知他与封如故早成对小蚊子
封如故睁开眼睛,瞧见白无常似荆三钗。
他不知荆三钗是何时醒,更不知他是如何在伤重情况下爬过来。
此时此刻,他比封如故更有死相。
番计较下,封如故脑中只剩下斗大“回光返照”几字,甚至无心计较他掐着自己颈项双手。
他抬起还没被剐右手,摸摸荆三钗额头:“钗弟。”
很多人不敢说话,却忍不住想,封如故为何能这般冷血呢?
毕竟他块肉,能救条人命呢。
封如故视若无睹,踩着他自己鲜血流成花路,嘴角挑着点若有若无快意笑容。
他清楚地知道,这风雪凛冬,极寒大夜,他始终是人独行。
而人心远凉于风雪。
封如故指着那慷他人以慨弟子,说:“他,不救。”
在场之人无不瞠目。
被指名弟子只觉心魂都冻住,直到被人扯着臂膀拖出来,才如梦初醒,野鸡似扯着脖子发出悲鸣:“封道君!道君救命啊!道君,你不可见死不救——”
“你昨晚说得很好,想必也不需救。且等你明日、后日会来救援吧。”封如故步步往外蹦着,感觉每跳下,整个人便从中间被撕裂寸,“恕封二不奉陪。”
他在众惶然目光中,滑稽地单腿蹦出牢房,去受他今日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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