根锋利竹签从他脖子左边捅入,从他脖子右边穿出来。
年轻人难以置信地捂住伤口,倒退两步,喉咙里发出咕咕咯咯气泡炸裂声响。
他拿出收好刀,对准封如故乱划阵,却因为手没力气,把刀甩脱手。
封如故冷冷地看着他,看他捂着喷血伤口,像被剪翅膀苍蝇,满屋子奔走,却找不到出口,直至在书架下气绝身亡。
封如故拔走他刀,又走到书架前,穷尽全身气力,把书架推倒在他身上。
男人推他把,示意他出去:“那个小娘们就别指望啦,已经跟她那个死男人起拖到后院柴房里。不是说吗,这家人不能留活口,不然还不得找咱们秋后算账?他们有钱人,都是手眼通天……”
封如故往前踉跄步,盯住地上本面朝上摊开、角落上沾几处褐色血点竹卷。
母亲极爱行书,父亲又极爱母亲,因此常替她四处搜罗古卷。
这卷是母亲心头之爱,每每翻阅,总会戴薄纱手套,小心观视。
这本抄写是《孟子》。
母亲向来胆小,封如故要把她起带出来。
但他没能找到母亲。
父亲与母亲床上,染大片鲜血。
封如故站在榻前,形貌宛如初死水鬼。长发纠结成团,从发梢滴下河水,在脚下汇成小片水潭。
门口路过个二十来岁年轻人,瞥见屋中有个形貌可疑人,便打着火折子站住脚,警惕道:“你是谁?”
用书卷简单掩埋他、让外人乍看看不出这里有具尸体后,封如故掩门,走入院中。
四周都是陌生而肮脏面孔,来来往往,脸上统带着热切欣喜光,怀里满满揣着银钱与珠宝。
封如故漫无目地向前走着,偶尔会路过具熟悉、死不瞑目尸身,便从旁绕过。
有人举着猪腿,
竹卷上写道:“恻隐之心,仁之端也;羞恶之心,义之端也;辞让之心,礼之端也;是非之心,智之端也。”
封如故把竹卷捡起,使力,将线络扯断。
他看向大门方向,喃喃道:“……啊,火灭。”
年轻人摆手道:“阿二说,走水会引来城里注意,所以叫人把火给灭,等天亮,咱们就悄悄地走,等他们发现这里死人,早就……”
“晚”字甚至没能说完,他面前孩子就回过头来。
封如故抹去脸上水,口齿清晰地回答道:“追着个小丫头片子跑,脚滑,摔进塘子里去,她就给别人捞走。”
男人嗤地笑声,收起手里刀:“那你就别惦记。就算再见她,你怕也吃不到新鲜,顶多吃两口残渣渣。”
“这里女人呢?”封如故指指床,“看这里是女人房间。”
“你下体毛长齐吗,啊?就这想女人?”来人嘎嘎笑出声来,跨进屋来,撸把他头发,把他当成自己人,“小疯子。”
封如故笑笑,倒真像个又美又癫小疯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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