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大些,松烟嬷嬷偷偷告诉他,要学会藏拙。
他母后就是因为书读得太好、见地比皇上还高,所以皇上不喜欢她。他是皇上女儿,不需要做个太过聪慧孩子,只要足够乖巧,就能博取皇上喜欢。
赵璴不明白为什。赵瑾八岁时才学会背三字经,磕磕巴巴地背给父皇听时,父皇笑得嘴都合不拢。
凭什他三岁,却明明会却要装作不会?
再后来,他母后被打入冷宫,松烟嬷嬷说,现下佯装乖巧也没有用,唯有保住性命,才有来日。
皇上居然把他话听进去?!
方临渊彻底看傻。
他身侧传来赵璴声轻飘飘嗤笑。
“要罚就罚,别那多话。”
他抬眼,径直看向鸿佑帝,双眼中全然是讥诮与挑衅。
“你继续说。”鸿佑帝却对赵瑾说道。
“赵璴如今嫁为人妇,自己贞洁名声不放在眼里,也该知道公主颜面便是大宣颜面。”赵瑾说。“今夜之事固然是那突厥蛮夷放肆在先,但若不是赵璴不守妇道,私下勾引在先,又如何会令那蛮夷心生邪念?”
方临渊都听傻。
他说什?他意思是,赵璴险些被侮辱,是因为他勾引那仁帖木儿?
世上还能有更荒诞事吗?
旁侧又传来声轻嗤。
“赵璴,父皇母后这是担忧你。你今日惹下这大乱子,父皇没责罚你已是天大仁慈。你不领情便罢,何必这样冷眼对待父皇?”
又是赵瑶。
她似乎终于找到机会说话。她端坐着,副居高临下姿态,看向赵璴时也面露讥讽,像是终于找到攻讦他机会般。
却见赵璴抬起眼来,双眼静静地看向她,漠然地像是在看个死物。
在宫中保住性命是件很容易事。
他不需要讨好鸿佑帝,只需要在鸿佑帝面前尽可能少地说话,让自己声音不被听出端倪。他更不必笑,
——
赵璴自幼知道,有些人生来就是被厌弃。
他从没试图争取过鸿佑帝喜爱。
鸿佑帝有好几个子女,他读书、插花、焚香、女红样样精通,是鸿佑帝最为聪明早慧孩子。
但鸿佑帝从他记事起便不爱来他母后寝宫,也不喜欢他。他三岁便能背诗,可他背诗读书时候,鸿佑帝脸上却没有笑容。
方临渊只觉这三皇子是想收拾赵璴过头,故而忘记将脑子带上。
他看向鸿佑帝,心下有些怜悯地等着鸿佑帝叱骂他。
却不料……
鸿佑帝闻言,居然转而看向赵璴,眉目愈发沉下来。
“说到这里,朕是要问你。你今夜独自到梅园中,是去干什?”
赵瑶登时便有些怕,却又似有人撑腰般,抿抿嘴唇,将头昂得更高。
而旁侧,赵瑾也抬头挺胸,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。
“虽父皇宽宥,儿臣却仍想请旨,请父皇责罚赵璴。”他说。
旁边方临渊让这走向看傻。
他来回看众人圈,也没想通分明是受害者赵璴为什要受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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