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本今天上午,他听孟潜山说什“他去顾夫人那儿都是为您”,还觉得这太监有病,但如今看夜色这般深,靖王还要赶回来,霍无咎便也觉得不大对劲。
这人厢情愿地心悦自己便罢,如今竟连自己原本妾室都不宠幸,眼巴巴地要跑回来睡坐榻……
霍无咎皱眉,手指在轮椅上缓缓点点。
莫非真是因为自己?
他向来不喜欢亏欠别人,无论物质上还是感情上。因此,他尤其讨厌他人厢情愿地给他些他不需要东西,他也从来不会领情。
江随舟将披风放在孟潜山手里,转头,就见霍无咎坐在那儿,单手拿着书,像没看见他似。
江随舟心下竟有点莫名放松。
他在礼部即便再当咸鱼,也要防备着各个同僚,时刻摆出副靖王该有模样;待他回到府上,光那两个目光如电僚属,就够他应付。
反而这个霍无咎,成天对自己爱答不理,极少开口跟他说话,甚至连眼神也欠奉,反而让他觉得放松。
这种氛围之下,江随舟甚至隐约生出几分回到家中轻快感。
笔钱,不至于原主拿来记账。既然记录在册,那这些钱用途,定非常重要。
每月出账日期,也是十五号。
江随舟心下有打算。
他思量许久,直到孟潜山前来敲门,提醒他夜深,明日还要去大朝会,他才将账本妥当地收起来,回自己卧房。
此时夜已经深下去,下人们大多早早歇下,只剩下几个轮值守夜。
比如靖王这般。
霍无咎收回目光,重新垂下眼,看回手里那本书。
这书是个景朝大儒写,满篇仁义道德,讲话也罗里吧嗦。霍无咎原本看这书,心里就够烦,靖王又突然回来,怎说也该让他心情更差才对。
但再看这书时,霍无咎眉头,却莫名有些皱不起来。
似乎这陈腐愚昧大儒,也忽然变得没那面目可憎般。
这想着,江随舟有些自嘲地轻叹口气。
他是得过得多苦,才会觉得霍无咎面目可爱啊?
听他叹气,孟潜山只当他是累,连忙扶住他,引着他到后间洗漱去。
待两人身影消失在屏风后,目光直落在书册上霍无咎缓缓抬眼,看向他背影。
……有些难办。
孟潜山替他推开房门,江随舟方踏进去,就见霍无咎正坐在灯下看书。
他皱着眉,单手支在额侧,有下没下地点,似乎是对书上内容不大理解,显得有点烦躁。
听见门口响动,霍无咎抬眼,就见江随舟边脱披风,边往房中走。
他目光微不可闻地顿,停在江随舟身上。
……怎回来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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