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都是他分毫不放在心上。在燕郡时,他哪里没睡过?数九寒天裹着铁甲睡在冰天雪地里,他都是能睡着。
可面前这个小少爷不样。这在温室里娇养着长大小孔雀,跟自己这野草般人自然是不样。
不等君怀琅拦住他,他已然转身走出去。
没多久,拂衣推门走进来。
“少爷,王爷吩咐,让奴才伺候您安寝。”拂衣身后跟着几个丫鬟,手中端着盆盏布巾,鱼贯走进来。
他这话说得颇为真诚。
毕竟他知道,薛晏这人有多靠得住,他此后又会有多强大,会是活到最后那个人。
可是听到这话薛晏,耳根却没来由地红。
他沉沉嗯声,有些不自在地重新拿起兵书,可看两行,只觉得上头字在跳,跳来跳去地,都变成同句话。
“有你在,是放心。”
他忽然想起自己离开长安之前,最后见薛晏那面时,薛晏跟他说话。
“不会有意外。”他当时是这样说。
然后年之后,他就不声不响地来这里。
这世从认识到现在,薛晏直都不多话,向来沉默着。但他旦说些什,只要是做出承诺,他就定做得到。
君怀琅心忽然莫名其妙地放下来,与此同时,某些莫名悸动随着他放下心,缓缓露出些许苗头。
。谁家里房子冲坏、谁家地被淹,在他看来,都是过目就忘琐事。
但是他看不得君怀琅为这些破事担忧。
君怀琅闻言点点头,面上凝重却并未减轻,接着说道:“不止于此。总有些预感,觉得今年许是会出大事。”
薛晏看向他。
这父子两个在这种事情上,倒是有些默契。前几日永宁公才跟他说,觉得今年雨不同寻常,需要未雨绸缪,奏明陛下。
君怀琅嗯声,在床沿边做下来。
身下床榻颇为坚硬,被褥布料纹样也简单。床
薛晏心开始浮躁地乱跳。片刻后,他骤然将兵书放在桌上,站起身。
“你今晚便歇在这里。”他说道。“先出去。”
他需得个人待会儿。若再和君怀琅共处室,他总觉得自己耳根要热得烧起来。
君怀琅连忙跟着起身:“那你晚上在哪里休息?”
薛晏道:“就在外间,有个卧榻。”
他看些薛晏,时没说出话。
薛晏等会儿,也没等到他回应。薛晏扬扬眉,淡淡问道:“怎,不信?”
君怀琅这才回过神来,眨眨眼,便露出个轻柔笑。
笑容中颇有几分如释重负。
“信。”他微微笑着道。“有你在,是放心。”
结果到今天,君怀琅又和他说同样话。
他神情颇为真挚。君怀琅向来表情很淡,这会儿却拧着眉,面上也半分笑容都不见。
薛晏缓缓地放下手中书册。
“你且安心。”他说。“即便有灾祸,也有在。”
只简单句话,君怀琅却听出其中分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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