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渐渐收笑容,目光沉下去。
而沈流风并没有察觉,兀自饮酒吃菜,笑着同他闲聊。那道氽糟青鱼酒味极足,深得他心,吃完上头那面,他又用筷子费劲地掏着底下鱼肉。
“翻个面岂不方便多?可叔父总说,船上吃鱼不能翻面,也不知是个什讲究……”
就在这时,安静湖面上发出声短促呼救声。
“救命!”
那儿码头晚上便没什行船,都靠在岸上,周遭也没什游船,远远还能看到南岸排明亮灯火。
不过些许功夫,周遭就安静下来。
厨子陆续将菜端上桌。
太湖三白,松鼠鳜鱼,蟹粉菜心,银鱼羹,都是些合时节苏菜。还有道氽糟青鱼,特是用酒糟腌过后煎来,摆上桌,就有阵清冽酒香。
沈流风招呼着君怀琅动筷子。
这日夜里,晚风习习,将东湖广阔水面吹皱,泛起粼粼波光,倒映着湖上灯火。
岸边画舫上有隐约歌声,靡靡地散在水面上。挨着湖岸,还有许多点着灯小摊贩,卖些奇巧物件。轮圆月悬在夜空中,反而显得夜色冷清,倒映着夜幕下片繁华热闹。
君怀琅和沈流风二人没带下人,独他们两个,穿过湖边夜市,路到岸边。
沈流风包游船已经停在那儿等着。
那船不大,前头有个不大甲板,上头摆好桌椅灯盏。船篷里便是厨子做饭地方,放篓新鲜捞上来鱼虾螃蟹。船尾站着艄公,正冲他们二人招手,笑着请他二人上船。
但只声,命字刚出口,便像是有什人捂住呼救者嘴般,后头尾音短促消失。
君怀琅顿时收回目
君怀琅不由得笑道:“从前只听闻江南好,如今来江南走遭,果不其然。”
沈流风笑着道:“那便别回长安去。难得寻到个这合得来朋友,也不大舍得放走。”
君怀琅微微笑着摇摇头,看向南岸逐渐远离灯火。
岸边连着水面,片璀璨葳蕤。
若非他重活世,他也想象不到,要不多少时日,这片太平锦绣,就会被场大水冲碎。
“今日这厨子,是特意从家中带来。”沈流风说着便往船上走。他是半点武功都没学过,说着话分心,刚踩上去就是个趔趄,还是君怀琅眼疾手快地搭把手,才没教他摔进湖里去。
君怀琅跟着他上船,就听他接着说:“做十来年苏菜,手艺是最好。跟叔父说要请你来吃饭,他便让定将这厨子带上,定叫你尝尝。”
二人闲话着,艄公便撑船离岸,缓缓划着船往湖里划去。厨子给他们端上早温好酒,便进船篷中开火。
船破开水面缓缓行驶,带起湖面微凉夏风。岸边杨柳依依、灯火葳蕤,船上灯火摇曳,头顶圆月高悬,杯中酒散发着淡淡桂花香。
这艄公是提前打好招呼,知道沈家少爷喜静,路缓缓撑着船,便往东湖北面划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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