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冬深,本就天冷,宫人们都畏寒,就容易躲懒。再加上今天冬至,半当值宫人都放假过节
薛晏系好大氅,抬眼看眼外头深沉如墨夜色。
他勾勾唇,垂眼看向进宝。“不久以后,东厂厂督都要对你磕头行礼,算好事吗?”
进宝被吓得肝都开始打颤。
完完,主子这是被吓出失心疯吗!
他连忙膝行过去,就想把他那个已经开始说疯话主子拦住。可薛晏已经抬腿,从他身上跨过去。
进宝哆哆嗦嗦地说道:“他说让殿下从侧门出去,万不可引人注目……主子,莫不是……!”
他话说到这儿,已经要发不出声音来。
薛晏挑挑眉,有些疑惑地看着他:“怎吓成这样?”
进宝闻言,坚持不住。他腿软,跪坐在地上,带着哭腔道:“是不是奴才跟踪他事儿,让他发现啦!如今叫主子出去,定然是要灭口!主子还是别去,只当奴才没传这句话,要杀要剐,就随便他们吧……”
说着,进宝呜呜咽咽地就要哭。
薛晏回到西侧殿时,夜已经深。
他个人坐在灯下,把玩着手里那只铜钱。
就是个普通铜钱,平平无奇,上头刻着“清平通宝”四个字,在灯下折射出晦暗色泽。
但他却颠来倒去地看,目光直未曾从上头挪开。进宝也不敢打扰他,只偶尔瞥眼他神色。
只见薛晏垂着眼,睫毛在灯下拉出长长阴影,眼神平静,目光却又很深,让进宝猜不透他在想什。
走进深沉夜色中。
进宝没看到,在走出门那个瞬间,薛晏抬手,不动声色地将握在手里铜钱,放进心口位置里。
——
果不其然,正如薛晏所猜测,在鸣鸾宫侧面空寂宫巷中,站着两个人,穿都是普通太监服饰。
他算来,这人也该是在这段日子寻来。
薛晏露出无语表情。他从桌前站起来,随手扯过大氅披上,边穿,边往外走,路过跪在门口进宝时,还踢踢他屁股,示意他挡着门,让他让开些。
“多久之前老黄历,能把你吓成这样?”薛晏边系带子,边居高临下地垂眼,俯视着进宝。“起来,哭什,这是好事来。”
进宝正吓得直抹眼泪呢,闻言泪眼朦胧地抬眼,就对上他主子琥珀色眼睛。
那双眼,冰凉而冷静,里头却熊熊燃烧着权势火焰,以及两分尽在掌握笑意。
“……什好事?”进宝不解。
于是进宝就偷偷溜出去,给他打洗漱用热水。
不过他刚出去没多久,就又折返回来。听到门响,薛晏抬头瞥他眼,就见进宝站在门口,副吞吞吐吐、犹豫不决模样。
“有话说话。”薛晏神色冷淡,将目光重新落在铜钱上,并不关心他这欲言又止是什原因。
“主子,鸣鸾宫外……小魏子来。”他说道。“说有位公公,要与殿下相见。”
薛晏顿顿,抬起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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