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果然是来人间渡劫菩萨,方这般苦难重重。”太后发出沉重叹息,看向元狩帝说道:“皇帝也回去休息,累。”
元狩帝起身:“儿子告退。”
***
走出慈明殿,迎着新生太阳,元狩帝神色莫名,负在身后手摩挲着手指。
逼宫谋反,夜间失去皇后和东宫,险些命丧黄泉,若是往常,太后早该忙上忙下地关怀并叫人煮来安神汤,还要抄写佛经、办素斋酬谢八方神明,可是这次仅是冷冷淡淡几句场面话,甚至没碰他手、没拍他背、也没摸他头以表安慰。
“便是因此,皇帝才放纵赵宰执私情怂恿,同意他带走昌平去问审?”
“赵卿于朕有恩,却不是这个原因。”元狩帝想起来还是心存亏欠,不多,但能让天子愧疚便已足够。“太后有所不知,是昌平偷偷调换刚出生时赵白鱼和赵钰铮。”
太后抬头:“什?”
“赵白鱼才是赵宰执小儿郎,赵钰铮才是昌平孩子。”
震惊之色浮于言表,太后猛地拽断佛珠,上百颗菩提珠哗啦啦滚落地:“当真?”
凡元狩帝能在昌平回京后做点什,哪怕带句话也能安抚昌平。
可是没有。
边大发雷霆地命令赵白鱼回京,边雷声大雨点小,草草下个圈禁口谕,找借口拖延问审江南大案,又禁足昌平,现如今也不打算追究霍惊堂、陈师道等人联手逼杀昌平算计。
或许推波助澜,也或许只是袖手旁观,看昌平自取灭亡,却都不能否认元狩帝杀心。
太后深深地凝望着元狩帝,他手促成嫡亲胞妹死,因此伤怀愧疚,此时流露出来情感都是真,除掉昌平时绝情也是真。
“还是怪朕。”
***
慈明殿宫门关上,太后愣怔地望着散落地佛珠,照顾她四五十年嬷嬷过来低声劝她夜未眠还是先去睡吧。
“心事重重怎睡得着?”太后默默拭掉眼角泪,儿女残杀,最痛心人是她。“扶到小佛堂里去,多抄诵些佛经,便当是替昌平赎罪。”
嬷嬷劝不动她,只好应是。
“千真万确。”
“作孽,昌平作孽啊。”太后不住摇头痛惜:“知她骄纵偏执,以为她还有点良心,至少不会作孽到小孩子身上来,没想到能对个刚出生孩子下手。”
她叹息道:“二十年前毁次赵家,二十年后再毁次,当真是冤债孽缘。”
只是这冤债孽缘却与赵白鱼何干?
受苦受难廿载,到头来还是只有赵白鱼万死生。
天子薄情。
“是昌平乖张跋扈,大逆不道,落得这个下场也是她咎由自取。皇帝别太伤怀,担心身体。”
天家无情。
“你要是倒下,江山社稷、黎民百姓怎办?”太后拨弄佛珠,垂眸望着矮桌边缘雕刻佛经,字字地默念。“听宫女太监们说,皇帝百死生时是赵白鱼挺身而出,为你挡致命刀,现如今还在度生关死劫?”
元狩帝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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