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那时候,每天去医院前都绕去庙里,到医院就跟狗样巴巴跟在医生后面,“能救吗?有救吗?今天没办法,明天呢?”他整夜整夜地失眠,折几万只千纸鹤,像要冻死人样无望地乞求,“救救他吧,救救他吧,他才十八岁啊。”
他不知道该怎办,这时候要是有人说割他肉能救他也会割,可偏偏求路无门。
该来总要来。
颓白病房墙壁,空气中漫着股甘苦掺半医院特有药水味,个干哑粗噶声音在说话,“当初答应你环游世界,蓝天白云,红花绿草,哥陪你看不。你去找别人吧,找个像样爱你,别犟。”
纪真宜嗤笑说,“你以为会为你守节吗?呵,还像你样爱?你爱,你有多爱,爱你别死啊!”
韩放筝第回顺手救下纪真宜时候,觉得他就像个窝囊旧皮球,谁都能上去踹脚,每天都在被教训,所以他很快就又“顺手”救第二回第三回。
第三回是在学校厕所,莫燊按着他头往马桶里冲,周围吹着口哨哄笑声格外刺耳。
“杂种吃屎,杂种吃屎……”
抽条期少年身形细条,纪真宜脊梁上棘突透过洗得发白汗衫玲珑地个个隆着,肤白体瘦,弱柳扶风。他在挣扎,两次额头磕在马桶壁也死撑着不下去,泛出筋络脖颈韧劲十足地仰着,两只手像溺水样扑腾,韩放筝看着他慌乱中把扔厕纸垃圾桶扣在莫燊头上。
他忽然就笑,脚就把莫燊蹬开,他半蹲在纪真宜面前,“又是你啊,啧,这是第三次,给你个愿望怎样?你想干嘛?”
纪真宜当然是胡搅蛮缠给他出难题,谁也不会自己想死,韩放筝尤其。
“知道你没心肝。别记着,把抹掉吧,去找别人。最好死你马上就去找,找个人难啊,这辈子你别随随便便找个人就那稀里糊涂地过。”
他都要死,还是副“纪真宜归包办”德行,“都给你想好条件,起码长得要帅吧,成绩不好他不行,咱们要求得往上提,他得聪明得成绩好,不要像这爱打架,但起码得能护住你吧。”
纪真宜死死憋住眼里泪,他心里大骂自己窝囊废,人还没死呢哭个屁哭,他真不想哭,可韩放筝不放过他。
“说起来真好笑,以前总想干你次,骑车你抱着腰时候,生日你给画涂鸦墙时候,在沙滩打架结果抱起滚时候。总怕你疼,总担心不会,总觉得时候还不到。”他短促地笑声,很虚弱地
纪真宜半身都是湿,不知道是水还是挣扎出来汗,双狭长上勾狐狸眼,看着莫燊说,“想让他吃屎。”
纪真宜蹩脚人生终于开始像模像样,他也嬉笑怒骂,他也恣意妄为,亲情爱情友情,别人有他也应有尽有。
他都不知道怎?
原本切都好好,校考前韩放筝还跟他说,等你回来哥给你个惊喜。
突然间天翻地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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