斯蒂文和白罗已经上去。世界角落里到处都是奔赴离别旅人。
裴杨走几步,又突然折回来,单手揽紧他肩,定声道:“等回来,然后就再也不会离开。”
说完,裴杨长舒口气,又笑笑,转身挥手离开。
“嗯。”好半晌,甄懿才能从喉咙里吐出这个艰难带着哭腔回应。
甄懿不停抬头辨认,似乎能从银白色飞机中准确无误地找出裴杨承坐那班。
“讨厌西兰花。”
“还要少抽烟。”甄懿视线追逐着他眼睛,“最好戒掉。”
“嗯,靠你监督,等你验收。”裴杨笑。
甄懿吸吸鼻子,航班时间紧密地循环播报着,他只觉得焦躁,说不尽离别话语,但是又说不出,可怜地迭声地喊裴杨名字。
“怎这可怜啊。”裴杨揉揉他后脑勺。
甄懿想,从自己出生小小县城,到这座繁华沿海都市,再加上他在心里眺望美国,他这生简单又平淡,唯有点爱情显得轰动而缠绵。他体验过多少次分离,哪次不是痛彻心扉,可是永远不长记性,永远在为个“别”字黯然销魂。
他曾经做梦,失去亲人会在第二天坐回餐桌前,分手朋友会依然给自己写信和寄卡片,离散恋人会在睁眼时亲吻他哭泣眼睛。
但是切都没有成真。
可是这次,甄懿愿意违背怯懦天性,罔顾失望经验,相信裴杨给他承诺,短暂离别尽头是天长地久。
甄懿走出机场,听到断续微弱蝉鸣,恍然间意识到,夏天已经到。
“裴杨,要对自己有信心,也要对有信心。”甄懿抱住他,像拥抱朋友,不敢再亲昵,“很爱很爱很爱你。如果你又动摇,打电话告诉,会来追你。”他又惴惴不安地央求道,“你不要那难追。”
裴杨简直要被他逗笑,却不好意思笑出声来,“那你不要半途而废。”
“也爱你。”众目睽睽,人来人往,裴杨不在意其他视线,只拨开甄懿碎发,低头亲亲他额头。
开始登机。
甄懿紧跟几步,又猛然顿住,站在原地,强迫自己承受既定离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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