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归尘嘴角
血越流越多，后面是眼睛，是耳朵，是七窍。他
辈子衣不染尘，光风霁月，时间有些不习惯这样狼狈样子，下意识去擦。
可是看向薛扶光，又淡淡哂，缓缓放下
手。
他什
狼狈样子没被她见过呢……他们青梅竹马，相识于微时，她见过他所有幼稚、委屈、糟糕时候。
那多年恩怨纠缠，硝烟燃到最后，他临死前想起居然不是青岚城、也不是经世殿，不是所有关于恨执念。
只想起，当年天崩地坼之时血阵中央。那个白发神明冷冷望过来眼，疏冷讥诮，定下百年前每个人死局。如若不是夏
后知后觉……天地为炉，阴阳为炭，这万丈红尘中谁都在锅里煮。
宋归尘轻轻地笑下，眼中所有复杂情绪都压下，重新看向薛扶光，温柔像泓春水：“扶光，你别后悔……对不起，扶光，
错，现在来后悔吧。”
薛扶光脸色白如纸，死死看着她。
宋归尘说：“该悔恨是，对不起。当初帝后把你交给，是想让好好宠着你生。谁料你这生所有劫难，都来自于，对不起。”
他说好几个对不起，因为心像被挖出去，空茫茫片，不知道该说什。
脑海中有无数个声音在怒吼在大喊，搅得他脑袋炸开——
鲛人猖狂大笑，老者轻轻哼唱，他亲人在锅里尖叫求救，痛哭流涕。
火柴烧得噼啪响，锅炉里滚水沸腾。
“古古怪，怪怪古……”
“救！归尘救！”
来。
薛扶光身躯战栗下，手中剑慢慢消散，轻薄剑化为草叶融于天地。
宋归尘轻声说：“本来是想来东洲救下那些修士，没想到你在，那应该不用担心。”
他听完寇星华话，便知道川溪城之事是鲛族计谋。
入魔后他早就存z.sha心思，不愿留下再祸害这个被他拖累人间。
“对不起，若是早知你这百年都在后悔。”他漆黑眼珠子望着她，声音很轻，苍白笑着认真道：“当初……定、定不会说不悔。”
“扶光，对不起。”
薛扶光身躯晃下，凝在眼中泪终于还是落下来。
每个剑修修道到最后，和剑都会合二为，思凡剑也会随他同毁灭。
他马上要失控成为魔头，也没活下去必要。
“小兄弟，来不来碗肉汤？”
“猪羊炕上坐，六亲锅里煮……”
“归尘——！！”
那些撕心裂肺吼叫掀开经年累月结痂伤口。
宋归尘感觉阵冷阵热，砭骨冷、灼魂热，他视野模糊，抬头望着天。
只想着，死前顺便将东洲剿灭，也算是为人族做件好事。没想到，最后居然还是在执迷不悟……
“你说得对，不该执迷不悟，继续造杀孽。”
宋归尘苍白地勾起唇角。
他体内真气四蹿，深紫色魔气流动周身。
魔魇在试图控制他身躯、控制他思维，蛊惑他去杀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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