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仅仅只是这样当然不算什——三面石壁之上,居然刻无数佛像浮雕。
浮雕凹凸不平,诸佛各异。有端坐于云端低头,似是俯视众生;有闭目拈花笑,副禅定姿态;还有持着宝器脚踏恶鬼凶兽,面露凶色,威严无比……
三面密密麻麻佛像,或笑或骂或坐或卧,姿态动作居然没有个重复。
谢逢殊好歹也在仙界待几百年,看圈心里便有大概。
自在天千佛、无色天千佛、大梵天千佛——三面墙上,刻佛家三天里共三千神佛。
“在下凌衡仙君,谢逢殊。”
听到这句话,片刻之后,庙前和尚对着谢逢殊道:“进来吧。”
语毕,也不管谢逢殊听没听见,转身推开门走进去。
谢逢殊正愁没处落脚,也不管对方态度如何,抬步跟着人进庙。
他推寺门而入,先映入眼是方庭院,院内青石铺地,两旁都是茂密修竹,于雪夜之中透出抹青绿。
光,谢逢殊看清眼前人。
那是个——呃,和尚。
对方身素白色僧袍,右手持着盏古朴灯盏,透出朦胧烛火照亮隅夜色。左手手腕悬串黑檀佛珠,除此之外再无长物,在雪夜里看起来颇有些素净单薄。
但对方似乎感觉不到寒意,只站在庙前雪地里,偏头往谢逢殊看过来。
他不知在那站多久,神情无悲无喜,目光落在谢逢殊身上,清冷如同东隅山岭最高处积雪,冻得谢逢殊个激灵。
谢逢殊在外面看这座庙宇有些寒酸,进来方知另有方天地,至少这间法堂就玄妙得很。
但除满室浮雕之外,这屋内东西也太少点。
谢逢殊将目光从石墙上收回,落在前方。
正对着那面墙之下有张乌色供桌,桌前放着两个素色团蒲,桌子中央供着盏长明灯,正是刚才对方手中所持那盏。
佛灯很小,约莫掌长度,通体洁白如玉,灯身没有任何装饰,古朴至简,灯座
外面冰天雪地,庙内却地面干燥,不见点积雪。院前方不远处是间法堂,隐隐透出点光亮。
见白衣和尚脚步不停进法堂,谢逢殊顿顿,还是厚着脸皮跟进去,边轻咳声:“路过宝地,打扰——”
话还没说完,谢逢殊见到殿内光景,下意识收住声。
这间法堂很大,也很奇怪。
与其他寺庙供金身佛像,燃灯焚香不同,这间法堂内没有座塑像。法堂除去两扇门窗,其余三面墙都是灰白石面。比起庙宇法殿,更像是间石室。
谢逢殊拱手行个礼,道:“这位……”
他顿顿,不知该怎称呼合适,最终斟酌着道:“这位修者,可曾见到个身着红衣妇人,还有个小孩?”
对方没有答话,只是站在寺庙门前台阶上,远远看着谢逢殊。
眼前和尚身上没有魔气,僧袍拂雪却不染纤尘,更不知严寒,大概是久居山中修行之人。
谢逢殊这想,干脆遥遥拱手,自报家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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