注视着镜子里自己,眼白布满血丝,眼角肿着,下眼眶透出条浅淡红线。只是这样睁着双眼,眼泪就像失去堤坝河水
她死,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与血脉相连人;她死,这个世界上再没有……可以爱人。
胳膊搭在额头上,对着黑暗喃喃自语道:“纪晨风才不会这好心给糖吃。他当少爷,哪里还会记得?”
本已经不再疼痛伤口忽地升起锐痛,伴随温热液体滑落面颊。
困惑地爬起身。
伤口裂?
“小念其实也很喜欢小少爷吧?”
“才不喜欢!”
“可是小少爷很喜欢你啊。”
小手牵住更大手,因为心情非常好,忍不住前后晃起来。
“那他就喜欢好啦,谁稀罕。”
自己真有心理问题,或许是有点失眠焦虑,可远远不到需要去看心理医生程度,所以总是不配合。
周及雨应该是看得最积极心理医生。然而到头来,这位不仅没帮戒烟戒酒,甚至没帮留住纪晨风……
伤口在半夜时候忽然疼起来,从睡梦中惊醒,摸索着去够茶几上威士忌酒瓶和止痛药。
抠出粒胶囊随酒吞服,躺回沙发,望着昏暗天花板,却迟迟无法顺利入睡。
做许多乱七八糟梦。梦到桑正白,梦到三年前在警局那夜,还梦到……严善华。
没有开灯,摸黑进洗手间。当按下镜子旁开关,头顶白炽灯亮起瞬间,看到不是伤口流血,模样可怖张脸,而是……满是痛苦、狼狈、失意,不住流泪面孔。
怔几秒才确定,镜子里那个人,真是。
不可思议地摸摸自己面颊,摸到手湿意。
不是血。是眼泪。
哭。他妈……竟然哭?为谁,严善华和纪晨风吗?去他们,就算流干身上血都不会为他们掉滴眼泪。
严善华无奈地笑起来:“你啊……”她像是有很多话要说,却不知从何说起。
望向她,可她背着夕阳,无论怎睁大眼,都没办法在阴影里看清她脸。
梦到这里戛然而止。不知道她想跟说什,甚至……没有和她走完那段楼梯。
以为会对严善华死无动于衷。死就死,和死个陌生人没什两样。
错。
梦到她牵着手走在那座长长楼梯上,快到家时,翻出包里糖果给,说是雇主家小少爷送。
“小少爷听说你爱吃糖,特地让带给你。这可是进口糖,你下次见到人家要记得谢谢他知道吗?”
“他肯定是把自己不要吃糖送给吃。”冷哼着,没有伸手意思。
“你这样说就不给你,自己吃。”她说着就要把糖塞回包里,被眼疾手快地夺下来。
“给就是。”飞快剥掉糖纸,将晶莹剔透水果糖塞进口中,刹那间甜蜜滋味弥漫开来。眯眯眼,重新牵住严善华手,欢快地哼起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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